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▲ 西野川崎 代製

  

我的鬧鐘習慣定在六點整與六點半,不過通常聽到六點的鬧鐘聲我就會醒了,久而久之,到了五點五十幾分時,我會自動清醒。

睜眼,映入眼簾的是自窗外灑入的晨光。腦袋還有些不清楚,我回想昨日發生的事情,然後想起那些恐懼的回憶。不過此時,另一種感官拉走我的思緒。

有個重物壓在我左肩,我偏頭一看,某個熟睡的少女倚靠在我肩膀上。溫暖從肩頭渲染至全身。我沒有立即叫醒她,而是靜靜地觀察她的睡颜。

她上課時常睡覺,這張表情我也觀察了幾個月了,但卻沒有如此靠近過。

窗外晨光穿透她纖長的睫毛,在眼瞼上映下美麗的放射狀線條,她雙眼的長度特別長,雖然眼睛不算大、又是單眼皮,但也不至於讓人看不見這雙明亮的眼。她側頭時的眼廓最好看,每當她趴在桌上,我總會忍不住多瞄幾眼,有時還會偷偷在課本上畫下那美麗的眼廓。

我每次遠遠地看著她睡著,看著那緊閉的雙眼,總不自覺地想更靠近一點,而現在我如願以償。

她平順地呼吸,呼出的氣體沒甚麼特別的味道,但暖暖的我很喜歡。

我不確定她是否有跟人如此接近過,但記得前幾個禮拜在前往靶場的遊覽車上,她為避免暈車而提早睡了,下車前我看見她倒在身旁儀隊少女的肩膀上,兩人睡成一團。

將視線移往她的臉上,意外發現在她右鼻樑上有顆極不明顯的痣。

我輕搖她的肩膀,同時盯著她兩眼瞼間的縫隙。她睜開眼睛,並且在幾秒內就意識到自己倚靠在別人肩上。她快速地直起身子,有些不好意思地別過頭、默默地梳理一頭短髮。

不同昨日的戰戰兢兢,我伸了個懶腰,帶著輕鬆的心情走出生物實驗室。阿婕也跟在我身後走出門外,她的心情應該也放鬆許多,而開始在意起黏在衣服背面的灰塵。

早晨的光──或許有人比喻為新的希望──在此地卻顯得無比黯淡。

我開始思考「色彩」是甚麼,色彩可以代表很多東西,可以單純指顏色,也可以用來比喻繽紛或是美好的東西。美好的東西,比如說回憶、笑顏、青春......,黑影想要的是那一種?是我們的青春嗎?但我不禁懷疑自己的青春是否真正存在繽紛的色彩?

「陳婕妤......」

「什麼事?」

「妳覺得我們的青春是彩色的嗎?」

「當然是阿。」

也對,妳有妳完美的人生,妳有妳熱愛的吉他,妳有妳美好的外貌,還有一群交情甚好的熱音夥伴,最重要的是有遠大的夢想。

我的世界,大概也是有許多色彩的吧,但是我不知道怎麼掌控它們,最後五顏六色全混雜在一起。

腦中頓時浮現美術老師的臉龐:「雖然每種顏色都很漂亮,但你如果硬要在一張畫中加入所有的顏色,它最後會變成什麼?沒錯,就是大便色。」

想到大便色,我不禁嘆了口氣。

而在我的色彩終於陷入無法挽回的混亂後,依舊試圖淡化一切,最後變成了若有似無的淡灰色。

一切被淡化的如此平庸。

我就是個平庸的人,這個年紀的女孩正在大放異彩,揮灑自己的青春時,像我這種魯蛇只能默默站在一旁,照著平時例行事項一成不變地生活著,然後時而羨慕別人的成就。

「我常覺得事與願違。」

「色彩不是別人給妳的,而是自己要創造的。」

聽到她的回答,我頓了頓,沒有再接下去。

或許真的是自己欲求不滿吧,我的朋友不少,但我總認為這群朋友不是我要的。

阿婕又回到以往那樣沈默著,我開始擔心昨日的所有交談都要功虧一簣。我跟人的交情總是這樣,來的快去的也快,當一股熱潮過後,我們又回到初見面時的冷淡。

又或者比初見面時還更加冷漠。

她的沈默令我不自在,於是又習慣性地轉頭去觀望她的表情,卻在此時,望見她身後的樓梯竄上一團黑影。

二話不說就拉著她的手往前跑。

我們穿越空中走廊,沿著二樓的高一教室一路跑到中央的樓梯,下樓後往年級教室奔去,穿過中央走廊的布告欄時,我瞥見學姐們設計的五彩繽紛的畢冊封面。

我衝向二班教室,不料那黑影卻從一班教室旁的樓梯竄下來。

我用盡全身力氣剎車然後轉身往反方向跑,此刻腿部的每一塊肌肉都是緊繃的,雖然極度地不舒服但也促使我不斷地向前。平時跑很快的阿婕在這時卻癱軟了全身,讓我更加努力地向前跑,因為我知道有另一個性命掌握在我手中。

我們再次衝上二樓,一百八十度轉了個彎進入英文辦公室,那裡的辦公桌很長,桌子下方剛後足夠塞下兩個人。

我們擠進桌子下,面對面屈膝坐著。我看著外面那黑影往走廊另一頭離開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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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先寫到這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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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江哲鬱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3) 人氣()